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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是亲生的

明朝的时候,南阳府有个年轻人叫周生。14岁那年,他父母先后去世,他学着父亲的样子做了货郎,靠走街串巷卖些小东西维持生计。街坊邻居都是好心人,看他孤苦伶仃,平时总多帮衬他一把——谁家做了好吃的,会给他端一碗;冬天冷了,会给他送件旧棉衣。

周生脑子灵光,货郎生意做得不错。他是个懂得感恩的人,对那些帮过自己的乡亲,总想着法子回报。谁家有红白喜事,他忙前忙后地帮忙;谁家手头紧,他宁愿自己省着,也要凑点钱接济。就因为这样,他挣的钱大多花在了别人身上,自己手里没剩多少。

20岁这年,在堂叔的帮衬下,周生成了家。妻子吴氏是个农家姑娘,勤劳本分。可或许是家里条件不好,吴氏嫁过来后身体一直不太好,怀过一次孕却小产了,之后好些年都没再怀上。

又过了5年,周生运气不错,挣了笔小钱,家里日子慢慢富裕起来。吴氏的身体也跟着好转,终于在32岁那年生下个儿子。周生高兴坏了,给孩子取名叫周平,盼着他一辈子平平安安。

转眼,周平11岁了。这孩子继承了父亲的生意头脑,又随了母亲的善良,聪明懂事,街坊邻居都喜欢他。

那年秋天,有个叫张继的人晕倒在周家门口,被周生救了下来。张继家在南阳城北,开了家裁缝铺,这天是送货回来,路上旧病复发,才晕在了半路。

张继特别感激周生的救命之恩,病好后经常来周家探望。一来二去,两人越聊越投缘,成了好朋友。

张继的妻子陈氏是个势利眼。她看周家日子过得红火,周平长得又俊朗,就总在丈夫耳边念叨,想跟周家结个儿女亲家。他们夫妇俩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,大女儿秀芳跟周平同岁。

张继虽然不完全明白妻子的心思,但能跟周家结亲,他是乐意的。就这样,两家口头约定,等周平和秀芳19岁时就给他们办婚事。

可俗话说“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”。两年后,南阳府城里的绸缎特别紧缺,价格涨得厉害。周生凑了些钱,又借了一笔,跑去洛阳进货。没想到返程走到汝州地界时,装绸缎的马车不知怎么突然起火,一整车绸缎全烧光了。经这么一折腾,周家一下子就败落了。

张继念着周家的救命之恩,经常送些米粮接济他们。可巧的是,半年后他旧病复发,没几天就去世了。

张继一死,家里就由妻子陈氏当家。她看着周家如今的窘境,心里早就嫌弃了,打定主意要悔婚。陈氏有点小聪明,不直说要悔婚,而是经常跑到周家“探望”,闲聊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说些话,话里话外都是想解除婚约的意思。

周生这辈子见多了人情冷暖,也没怪罪陈氏,顺着她的意思,取消了婚事。

虽说没能做成亲家,周生却没断了和张家的来往。毕竟张继的儿子张茂才14岁,还没成年,周生能帮衬就帮衬一把,也算对得起和张继的交情。

陈氏如愿悔了婚,心里美滋滋的。一年后,就把16岁的大女儿秀芳嫁给了一户姓邹的富人家。

可世事就是这么无常,真应了那句“三年河东,三年河西”。秀芳嫁过去才一年,周生又挣了笔大钱——不仅还清了之前的债务,还买了辆大马车,带着儿子周平外出跑生意,做得红红火火。

又过了两年,周家比当年破产前还要富足;反观秀芳嫁的邹家,却家道中落,日子过得紧巴巴的。

这么一对比,陈氏心里有点后悔了。她觉得周家肯定是有财运,不然怎么能东山再起呢?于是她又动了心思,想把二女儿秀兰嫁给周平。

周生早就看透了陈氏的本性,没同意这门亲事。他没断了和张家的来往,能帮就帮,是念着和张继的朋友情分,但要做亲戚,那是万万不能的。

可就在这时候,周生突然得了重病。他才50出头,可早年跑生意太拼,把身子掏空了。他知道自己不行了,就把妻子吴氏叫到跟前,喘着气说:“这两年挣的钱,够你们母子花好几年了。平儿的生意头脑比我还好,你们以后不会受苦的。可惜我没福气,看不到平儿成家了……你记住,千万别听陈氏的,别跟她家结亲。”

话说到这儿,周生已经没了力气,晕了过去,当天夜里就去世了。

料理完父亲的后事,周平开始自己打理生意。他果然像父亲说的那样,头脑精明,生意做得越来越顺。

这天午后,陈氏又来周家了。她拉着吴氏的手说:“周大哥走得太突然了,嫂子你可要保重身体,日子还得过呀。你看平儿多能干,比我家茂儿强多了。”安慰了几句,她就说出了来意——还是想让周平和二女儿秀兰结亲。

吴氏还记得丈夫临终的嘱咐,不好直接回绝,就委婉地说:“平儿他爹刚走,按规矩他得守孝三年。三年后他都22了,你家秀兰也20了,不能耽误她呀,还是早点给孩子找婆家吧。”

陈氏听出这是在拒绝,可她没死心,还是经常来周家走动。吴氏心肠软,看着看着就动摇了。她心里清楚,丈夫不愿意和张家结亲,是怕秀兰跟她娘陈氏一个性子。可转念一想,娘是娘,女儿是女儿,张继为人善良厚道,女儿总该随父亲吧?而且她见过秀兰几次,这姑娘长得漂亮,看着脾气也不错。

一来二去,吴氏就忘了丈夫的临终遗言,答应了陈氏。周平和张秀兰的婚事定在三年后,还找了街坊做见证。

三年转眼就过,周平娶了张秀兰过门。秀兰不仅人长得美,脾气也好,对婆婆孝顺,对丈夫体贴,吴氏心里特别欣慰,觉得丈夫当年可能想多了。

周平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件事。之前他开铺子时,想让一个叫陆炳的老人来帮忙。陆炳60多岁,年轻时跟周生一起做过货郎,也算有旧识。他老伴早逝,三年前儿子陆顺摔成了残废,儿媳也死了,家里就剩一个6岁的孙子陆福。陆炳年纪大了没法谋生,只能进城乞讨。周平心善,经常接济他们祖孙,让他们能吃上饭。

可自从周平从洛阳回来开了绸布铺,都快两个月了,一次也没见到陆炳。按往常,陆炳每天都在城里乞讨,怎么也能碰到几次。他还想着让老人来铺子里做事,给份固定工钱呢。

带着这个疑问,周平亲自去了北郊陆炳家,结果只有陆顺和陆福在家。陆顺说,父亲两个月前被官府抓去当壮丁,去开封修河堤了,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。

看着陆家的窘境,周平叹了口气。他想了想说:“顺子哥,小福子也12了,让他来我铺子里当小伙计吧,端端茶、扫扫地,不累,给他份工钱,足够你们父子生活。其他的事等陆大伯回来再说。”

陆顺感动得直掉眼泪,挣扎着想下炕磕头,被周平赶紧拦住了。第二天一早,周平就把陆福带去了铺子。

铺子生意一天比一天好,妻子秀兰也怀了孕。事业顺利,又要当爹,周平高兴坏了。

可没想到,一年后陆炳从开封回来了。他知道周平开了铺子,还让孙子去当伙计,心里特别感激,包了两个红包,想来看看周平的孩子,当面道贺。

周平从没把陆炳当外人,带着他回了家,让母亲把孩子抱出来。陆炳递上红包,说着吉利话,一边仔细打量两个孩子,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,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他对周平说:“周掌柜,我不在的这一年,多亏您照顾顺子和小福子。我备了点酒菜,想请您去家里坐坐,您可别嫌我家寒酸。”

“陆大伯这话说的,太见外了。晚上我一定到。”周平爽快地答应了。

吴氏也笑着说:“陆大哥当年跟当家的一起跑过生意,情分在呢。以后有啥难处,尽管跟平儿说,把他当自家孩子就行。”

母子俩这么通情达理,把陆炳感动得老泪纵横。

傍晚铺子打烊后,周平和陆福一起去了陆家。酒菜不算丰盛,但对陆家来说,已经是最好的了。周平过过苦日子,不在乎这些,吃得很自在。

酒足饭饱后,陆炳把周平请到自己屋里,表情严肃地压低声音说:“周掌柜,我性子直,就不拐弯抹角了——那两个孩子,恐怕不是你的。”

这话像炸雷一样,把周平惊得呆立当场。陆炳递给他一杯茶,等他稳住情绪,才说出了一段往事,听得周平捶胸顿足。

原来,周平在洛阳那两个多月,南阳府城不太平,有些人家遭了贼。当时周家只有吴氏和秀兰婆媳在家,陆炳心里过意不去,觉得该报答周平的恩情,就每天晚上守在周家宅子旁边,想护着她们安全。

他一连守了10天,都没出事。那时候衙门已经抓到了大部分贼寇,只剩贼首在逃。陆炳觉得应该没事了,加上连续10天没好好休息,实在撑不住了。

可就在最后一天晚上,出事了。快到二更时,一个人影来到周家墙外,扔了块石子,然后站在门旁阴暗处。陆炳以为是贼,正要大喊,周家院门却悄悄开了条缝。借着微弱的月光,他看清开门的是周平的妻子秀兰。那人影闪身进去,陆炳只看到个侧脸,是个年轻男子,大门又悄悄关上了。

恩人在外奔波,妻子却在家偷人,陆炳气得想立刻喊人抓他们送官。可转念一想,这种事传出去,周平脸往哪搁?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。

陆炳没声张,爬上路旁的大树往院里看。他知道吴氏住后院,这时后院黑漆漆的,应该睡了。前院东屋是周平夫妇的房间,里面亮着灯,两个人影在晃动——正是秀兰和那个陌生男子。

陆炳蹲在树下继续守着,想弄清楚那男子是谁。四更过半,那男子悄悄出门,往西郊去了,最后进了一所小宅院。陆炳一路跟着,记下地址才回家休息。

第二天,陆炳又去了西郊那户人家。快到晌午,一个俊秀的男子走了出来,陆炳不认识。接下来一个月,这男子又去了周家几次,都是二更去、四更走,特别隐秘。陆炳打听后才知道,他叫李茂长,是王继良铺的账房先生,二十六七岁,之前成过家,后来休了妻子,还跟岳父家闹过一场。

陆炳天天盼着周平回来,还让小福子去周家问过,得知周平最多半个月就回,心里总算踏实了。可没等两天,陆炳在城门口乞讨时,被官府抓去当壮丁,派去开封修河堤了。

他在开封修了6个月河堤,又被拉去修城墙,4个月后才完工。朝廷给了点钱让他们回家,可走了30里地,钱就被其他民夫抢了,还被打了一顿。幸好附近有个好心人把他背回家救治,养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床。

没了盘缠,陆炳只能一路乞讨回家,走了3个月才回到南阳府。

听完陆炳的话,周平气得浑身发抖,但他性子谨慎,没当场发作,叮嘱陆炳别外传,自己心里有打算。他还让陆炳来铺子里帮忙,最近生意忙,正好缺人手。

回家后,周平像没事人一样,对秀兰依旧体贴,对孩子照样疼爱。半个月后,他告诉家人要去洛阳找胡掌柜商量事,可能要去一个月,第二天一早就收拾行李上路了。

其实,周平没去洛阳,他在城外林子里待了一天,天黑后悄悄回了城,住在北郊一所旧宅里——这是陆炳找的,平时没人去,怕小福子年纪小说漏嘴。

从第二天晚上开始,周平就去自家门外蹲守。到第五天,李茂长果然来了。等他进门后,周平翻墙而入,悄悄在窗下偷听。

“表妹,等急了吧?”屋里传来李茂长的声音。

“可不是嘛,他这次回来待了20天,加上这几天,快一个月了。”秀兰娇滴滴地说。

周平怒火中烧,正想冲进去,就听李茂长又说:“总这么偷偷摸摸的不是办法,连亲生儿女都只见过两面。”

“都怪你,让我天天提心吊胆,怕他起疑。”秀兰抱怨道。

“哼,还不是你娘嫌贫爱富?我当初几次登门求亲,都被她赶出来了,想想就窝囊!”李茂长带着怨气说。

“别怨我娘了,你当初不务正业,连自己都养不活,她怎么会同意?以后怎么办,总不能这样一辈子吧?”秀兰问。

屋里静了一会儿,李茂长恶狠狠地说:“豁出去了!反正孩子是我们的,不如把周平干掉。你婆婆年纪大了,身体又不好,总吃药,想个法子让她早点走,到时候周家的一切就都是我们的了!”

“婆婆那边还好说,可怎么让周平消失?”秀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阴冷。

“他不是总去南宫吗?必经百重山,那有二里路特别荒凉,在那儿下手,把他扔到沟底,下面有饿狼,能毁尸灭迹。就算被发现,也只会当是被饿狼害了。”

听到这儿,周平再也忍不住了,抄起一根木棍冲了进去。秀兰当场吓傻了,李茂长想逃,被周平一棍子打在后背,忍着痛往院门跑。可刚开门,就被门口的陆炳一棍子打在膝盖上,惨叫着扑倒在地。

两人把李茂长捆结实,院里的动静惊醒了邻居和后院的吴氏。大家知道真相后,都气得直骂。周平没心软,把秀兰也捆了,第二天一早送进了衙门。

推官宋大人是个正直的人,对这种丧尽天良的人毫不留情。李茂长被判杖责80、徒刑一年,可衙役下手重,他被打得半死,后来死在了牢里。秀兰被判杖责40、游街三日,宋大人让陈氏和张茂把她领回去,顺便把两个孩子也接走了。

养了一年,吴氏和周平对孩子有了感情,看着他们哭着被抱走,心里都不好受,可这种事,实在没法再心软。

事情过去后,城里人议论纷纷,周平没放在心上,照样打理生意,铺子越做越红火。

半年后,周平娶了北郊赵铁匠的女儿云娘。这门亲事是陆炳介绍的,云娘不仅长得不差,还贤惠善良,对丈夫体贴,对婆婆孝顺,后来给周平生了两儿三女。

周平没忘陆炳的恩情,给陆福撮合了一门亲事,还帮他在城郊开了家杂货铺,陆家日子慢慢也富裕起来。

而张家的日子就难了。大女儿秀芳嫁的邹家早就败落,过得很不如意。二女儿秀兰回娘家后,觉得没脸见人,上吊自尽了。陈氏又羞又气,没多久就病死了。

张茂一直记着周生以前对他家的好,如今闹成这样,心里特别惭愧,加上受不了城里人的指指点点,在母亲和姐姐死后,卖掉家产,带着外甥和外甥女搬走了,再也没回来。

老话说“自古奸情出人命”,李茂长和张秀兰为了私情,竟想谋害周平和吴氏,心肠实在太毒。陈氏嫌贫爱富,害得大女儿受苦、二女儿送命,一点也不值得同情。

周生看清了陈氏的本性,临终叮嘱妻子别结亲,可吴氏心软没听,差点酿成大祸。幸好周平仁善,救了陆炳一家,陆炳又知恩图报,揭穿了奸情,周平才得以化险为夷。

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:积善之家必有余庆,积善之人必有后福。周生父子的遭遇,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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