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嫂子的阴谋

话说早年间,在新州有户姓谭的人家,家里的当家人叫谭秋,可大伙儿更爱叫他“谭不舍”。这外号是因为他为人特别吝啬,把钱看得比命还重,时间一长,好多人都忘了他的真名。

谭家祖上好几代都做生意,可一直没发起来。谭秋十三岁就跟着父亲走街串巷当货郎,父子俩辛辛苦苦打拼,也只能勉强糊口。二十岁那年,谭秋成了家,妻子姓邓。

婚后第三年,谭秋出门做生意时碰到个神棍。那神棍嘴皮子特溜,哄得谭秋买了他一张符。神棍说,回家找个僻静地方,对着东南方烧香磕头,再把符烧了,就能发财。不知是符真灵还是碰巧,俩月后,谭秋还真赚了笔小钱,就靠这笔钱开了家货行,日子慢慢富裕起来。这也让他打心底里信了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儿。

虽说日子过好了,可家里人丁不兴旺。邓氏嫁过来七年,肚子一直没动静。谭秋的父母急着抱孙子,怕谭家断了香火,就给儿子娶了个妾,姓吴,是农家出身。吴氏进门那年,七年没动静的邓氏居然怀上了,转年生了个儿子,全家高兴坏了,给孩子取名谭旺,还大摆宴席庆祝。

谭秋的父母了了心愿,一年后先后去世。又过了七年,吴氏也生了个儿子,谭秋给小儿子取名谭平,盼着他平平安安。可吴氏身体不好,生下谭平第三年就过世了。

后妈终究不如亲妈。谭平虽说聪明懂事,邓氏对他却没多少真心,当着谭秋的面假装疼他,背地里根本不把他当回事。

转眼,大儿子谭旺十八岁了,到了该结婚的年纪。谭家有钱,不少人家都想结亲。邓氏眼光高,又要姑娘模样好,又要家境不错,最后挑中了南城杂货铺葛掌柜的女儿。转年秋天,儿媳葛采莲嫁了过来。

都说“不是一路人,不进一家门”,葛采莲的性子跟婆婆邓氏差不多,嘴甜会说话,对小叔子谭平也透着嫌弃。

谭秋年轻时候为了糊口拼命干活,落下不少小毛病,疼了也舍不得吃药。快五十岁时,抵抗力差,儿子刚结婚没多久,他就中了风。虽说没危及性命,可行动不方便,偶尔还犯糊涂,货行的生意就全交给谭旺打理了。

这时谭平十二岁,挺懂事,半年前停了学,天天去铺子里帮哥哥的忙。毕竟是亲兄弟,谭旺对这个弟弟还算不错。

转年开春,葛采莲怀了孕,年底生了个儿子,取名宝福。家里有了第三代,全家都挺高兴。可怪事来了,从宝福七个月大开始,只要一看见二叔谭平,就大哭大闹。起初家人没当回事,可次数多了,就觉得不对劲。

这天晚上,邓氏对丈夫说:“当家的,这事儿太怪了。孙子一看见平儿就又哭又闹,眼神还特害怕。我听人说,四岁前的孩子有‘天眼’,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,你说是不是平儿身上有啥脏东西?”

“啥不干净的东西,净瞎想,碰巧罢了。”谭秋这阵子身体还行,不太信妻子的话,随口应了句就扭头睡了。

可接下来,宝福见了谭平还是又哭又闹,眼神里满是惊恐。邓氏越来越觉得不对,天天在丈夫耳边念叨。

这天晚上,她又说:“当家的,不能再这样了,还是找个懂行的看看吧。我听说二十里外的三关镇有个姓赵的老妇人,看这个特别厉害,周围人都叫她神婆。不如请她来看看,是平儿有问题,还是宅子有问题。宝福是咱们的亲孙子,可不能出事啊。”

“是啊,孙子是谭家的根,万万不能有闪失。”邓氏最后这句话说到了谭秋心坎里,他同意去请赵神婆。

转天下午,赵神婆被请来了。她里外看了看,说宅子没问题,又仔细瞧了瞧宝福,说孩子也没事。这时太阳快落山了,谭平回了家——谭旺去太原府进货,这几天货行由谭平照看。

赵神婆一看见谭平,突然吃了一惊,表情挺怪,虽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,可谭秋夫妇还是察觉到了。

这几天谭平照看铺子累坏了,吃过晚饭就睡了。赵神婆把谭秋叫到偏屋,小声说:“你家老二身上有股煞气,邪乎得很。宝福还不到一岁,天眼没闭上,所以能看见。我这儿有三张符,从明晚开始,每天亥时二刻(晚上十点半左右),在他床边烧一张,三张烧完应该会有变化。要是还那样,再通知我。记住,这事千万别跟外人说。”

转天,赵神婆回了家。谭秋夫妇照着她说的,连烧了三天符。为了看看灵不灵,第四天上午,邓氏抱着孙子去看谭平,奇了,宝福没哭闹。

原以为这事就过去了,可七天后,宝福见了谭平又开始哭闹。谭秋夫妇没办法,只好再请赵神婆。

赵神婆表情凝重,想了想说:“看来二少爷的煞气太重,压不住。再这样下去,你们一家都不得安宁,轻了多灾多病,重了可能家破人亡啊。”

“那……那该咋办啊?”邓氏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。

赵神婆又琢磨了会儿,说:“有个法子,就是给二少爷找个阳年阳月阳日出生的女子结婚,最好比他大几岁。为了保险,让他们分开住,以后尽量少接触——邪煞之气对越亲的人危害越大。”

当年谭秋遇到神棍后发了财,本就信这些,虽说要是没生病、脑子清楚时不会这么干——毕竟儿子才十三岁,让他结婚分家、少来往,心里实在不忍。可中了风后,他经常犯糊涂,脑子也不如以前清楚,最近更是糊涂得厉害。在妻子邓氏的劝说下,他决定提前给儿子办婚事,然后分家。

邓氏找了两个媒婆,让她们帮忙找阳年阳月阳日出生、比谭平大几岁的女子,还说只要对方同意,彩礼不是问题。这俩媒婆拿了邓氏不少钱,干活挺卖力,不到俩月就有了消息。

同意这门亲事的是梨城的黄家,离这儿挺远,当家的叫黄衫,三十岁,父母都去世了,下面有三个妹妹,要嫁给谭平的是二妹黄巧兰。黄巧兰十九岁,之前跟一户姓方的人家订过婚,可男方在婚前染病死了。巧兰是阳年阳月阳日出生,有人说她命太硬,婚事就拖了下来。黄衫没要彩礼,他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贪钱才把妹妹嫁给十三岁的孩子当童养媳。

在给谭平找媳妇的这段时间,谭秋的病情加重了,主要是糊涂,有时候连家人都认不出来。邓氏为了“家宅安宁”,赶紧操办婚事。谭平成婚后,就开始分家。这时谭秋已经认不出人,连下床都难,分家的事全由邓氏做主。

谭家老宅在城外五里坡,二十年没人住了,但还算干净结实,四间正房带个大院子,挺宽敞。邓氏让谭平夫妇搬去老宅,分给他们家里的骡子、车,还有五十两银子,剩下的就是谭平和巧兰的私人物品。

谭平年纪小,可不傻。以谭家现在的家境,一辆骡马车加五十两银子,简直是打发要饭的。可他没说啥,只是被赶到城外、不能跟父亲住一起,心里想不通。他本想求父亲让自己留下——家里的宅子有前后院,还有个小偏宅,住得下。可父亲已经糊涂得认不出人,他只好含泪离开。

谭家二少爷结婚分家的事,街坊邻居都在议论,大多觉得邓氏母子做得不地道。可“各扫门前雪”,也就嘴上说说罢了。邓氏根本不在乎。

谭旺多少还有点兄弟情,那天送弟弟到城门口,偷偷塞了二十两银子,说了句“对不住”,心里是有些不忍的。

小夫妻搬到五里坡老宅后,日子就这么过起来。房子虽说结实,可三间屋顶漏雨,西墙也塌了。修好宅子、置办齐家具,分的那些钱就花得差不多了,幸亏大哥给的二十两银子,才勉强维持生活。

分家这事儿,巧兰心里也有点想法,她跟谭平一样,不在乎分了多少钱,就是想不通为啥被赶到乡下老宅。她本想问丈夫,可出嫁前嫂子叮嘱过要守本分,也就没问。

巧兰当初不太愿意嫁给谭平——毕竟丈夫比自己小六岁,还像个孩子。可接触后发现,这个小丈夫不光长得俊,还聪明善良,她也就安了心,打算跟丈夫好好过日子。

可日子不能坐吃山空,接下来靠啥谋生成了难题。谭平倒看得开,对妻子说:“咱们不是有骡马车吗?我会赶车,先当个车把式,以后的事慢慢说。”看着丈夫这么爽朗,巧兰也挺欣慰。

可事情想起来容易,做起来难。谭平才十三岁,好多商户不敢雇他,怕出事;有些心眼坏的车把式还排挤他。刚开始半个月,一单生意都没接到。巧兰劝丈夫别灰心,谭平也没气馁,继续去南郊等活儿。

功夫不负有心人,第二十天,他终于接到了第一单生意。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,虽说没老车把式挣得多,可也能勉强糊口了。

老宅院子大,巧兰种了些菜,想着长成了拉去城里卖,多少能添点收入。

谭平挺孝顺,虽说父亲认不出人了,可他心里一直惦记,每隔六七天就去看一次,可多半被邓氏拦着。

转眼过了一年,这天,黄衫来了,带了几只野味给妹妹、妹夫尝尝。吃饭时,黄衫突然放下筷子说:“我们村里大多是猎户,周围几个村子也有不少。每年开春和秋末,都有贩子去收皮货,可不知道他们卖到哪儿。妹夫,你家不是开货行吗?是不是也收皮子?要是收的话,肯定知道往哪儿卖。”

“我家铺子很少收皮子,主要卖布匹、药材。不过我听爹说过,皮货商大多去太原府卖,那边价钱高。大哥,你是想让我贩皮货?”谭平脑子灵光,一下就猜到了黄衫的意思。

黄衫眼睛一亮,说:“妹夫真聪明!山里的猎户我大多认识,我要是收皮子,他们肯定会送来。可我不认字,也不懂做生意,收了也卖不上好价钱。妹夫就不一样了,从小在货行长大,懂生意,还识字,不如想想这个出路。”

谭平说:“我跟哥哥去过三次太原府,认识几个掌柜。要不这样,明天大哥陪我去一趟,探探情况。”

“好,就这么定了,明天我先回去跟你嫂子说一声。”俩人一拍即合,转天就去了太原府。

别看谭平年纪小,做生意的脑子却好使。从太原府回来后,他就开始收皮货。猎户大多认识黄衫,信得过他,愿意等货物卖掉再收钱。黄衫懂怎么看皮子好坏,谭平懂怎么卖,俩人配合得挺好,第一次就小赚了一笔。

五年后,谭平和巧兰圆了房。转年年底,巧兰生了个儿子。父亲糊里糊涂认不出人,谭平就自己给儿子取名宝良。

这几年,谭平的生意做得不错,日子富裕起来。闲下来时,要么陪妻子,要么跟黄衫去打猎,每月月底都去看父亲。父亲身体还行,就是糊涂,邓氏对他比以前好多了,还经常问巧兰和孩子的情况,谭平也带妻儿去过几次,邓氏对宝良也挺喜欢。

又过了三年,巧兰又生了个儿子。就在孩子出生不久,谭平去太原府待了三个月,想在那边开个铺子。等他回来去看父母时,吓了一跳——二老居然住在偏院,条件挺差,母亲也没了往日的富态,面容憔悴。父亲还算好,见谭平来了,老泪纵横,拉着他的手不放。

进了屋后,邓氏说了一番话,让谭平大吃一惊。

原来,当年侄子宝福见了他就哭,还有赵神婆说他是煞星的事,全是阴谋,策划这一切的竟是大嫂葛采莲。

葛采莲特别贪财,怕小叔子过几年分家产,就想办法把他弄走。后来见公公生病糊涂,婆婆又不喜欢小叔子,就想出了这个毒计。每次谭平来看侄子,采莲就偷偷掐宝福的大腿,孩子疼得自然会哭。为了让婆婆信,她还跟邓氏说“孩子四岁前有天眼”。至于赵神婆,是采莲的远房亲戚,被她收买了,故意配合演戏。

就这样,邓氏信了谭平是“煞星”,才有了后来的结婚分家。分家时给那么点东西,也是邓氏的主意。采莲做这些事没瞒着丈夫,可谭旺在钱财面前,居然默许了。那天弟弟出城门,他给二十两银子、说“对不住”,就是心里有点不忍,当时还念着点兄弟情。

就在两个月前,邓氏和儿媳在院子里闲聊,采莲不小心说漏了嘴,邓氏才知道真相。她虽然不喜欢谭平,可采莲这手段也太狠毒了,让她又气又恨,特别是儿子谭旺居然也知道,更让她心寒。

当天谭旺回家后,邓氏痛骂儿子和儿媳,没想到谭旺和采莲突然翻脸,把爹娘赶到偏院,只给点米和钱,平时不管不顾。邓氏彻底寒了心,没想到养出这么个逆子。再想想谭平每月来看望,总记得买些自己爱吃的零食,两下一比,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。所以今天谭平来,她才老泪纵横,说出了当年的真相。

虽说嫂子的做法很恶毒,可事情过去多年,谭平也看开了。唯一让他气愤的是,大哥居然做出这种忤逆的事,这样不孝的人实在可恶。

气愤之下,谭平去找大哥,结果被大哥大嫂赶了出来。谭平心寒,带着父母回了自己家。他家宅子三年前重新翻盖过,比以前还大。巧兰性子好,给公婆收拾出最好的房间,平时照顾得特别周到。

邓氏又羞愧又感激,没想到给自己养老的竟是没血缘关系的小儿子谭平。人老了就爱怀旧,有些街坊邻居是谭秋小时候的玩伴,没事就来唠嗑,慢慢的,谭秋居然记起了一些往事,也认出了妻子和儿子谭平。谭平的两个儿子跟祖父母特别亲,天天围着他们玩,老两口享受着天伦之乐,日子过得挺幸福。

三年后,谭旺惹了官司。原来他做生意投机取巧,给药材铺送的货里掺了不少次品,有的还发霉了。药材铺掌柜来讨说法,他拒不承认。没想到这掌柜跟州官有亲戚,这下麻烦大了——货行被查封,还搜出不少发霉的药材,谭旺因此被关进大牢。

毕竟是亲兄弟,谭平不忍不管,花钱疏通关系,才保住大哥的命。州官判谭旺打四十棍,流放两年。谭旺又气又急,服役一年后就死在了牢里。葛采莲受不了这打击,丈夫死后就上吊自尽了。

谭宝福这时十六岁,还没成年,父母没了,铺子也被封了,一个人不知该咋活。谭平作为亲叔叔,伸出了援手,帮侄子度过难关,三年后还给他成了家。

转年初冬,邓氏去世了,临终前拉着谭平的手,一个劲儿说抱歉。谭平流着泪说:“我亲娘过世时,我还不到三岁,娘您养了我十几年,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。”

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了。善恶到头终有报,做人处事,还是得存善心、做善事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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